魯迅先生的散文《風箏》,寫于一九二五年,時年魯迅先生44歲。生活的經歷和思想的深廣,使魯迅先生對過往的事情有了深沉的思索和深刻的反省。想起兒時因不許放風箏而扼殺了弟弟的玩的天性而倍感悲哀。善于解剖自己的魯迅先生,通過對這一事件的反思,抨擊了舊中國封建家長制的罪惡,引發了一個令人深思的問題,那就是,我們應該如何保護孩子的天性,如何讓孩子在自由的天地中自由地生活和生長。
文章從在北京看風箏寫起,由眼前景回憶起兒時江南放風箏的境況。而寫北京的風箏只是一筆帶過,卻用濃筆寫出了故鄉放風箏的細細的情景。從時間和季節入手,寫出了風箏的姿態顏色、形狀。雖然“顯出憔悴可憐模樣”,但周圍的春的景色分明是一片“溫和”。文章的一二兩段構成了一個層次,引起了下文對不許小兄弟放風箏一事的具體描寫。
由于我的“不愛”甚至“嫌惡”,便也將這一心情轉移到弟弟的身上,因而也就順理成章地反對弟弟去做。我是兄長,當然有著兄長的威嚴,弟弟也就只好“張著小嘴,呆看著空中出神”。看著小兄弟因風箏的落升而驚喜的情形,我卻只有感到“可鄙”。
這一段是后面事情發展的主要原因,也是整篇文章的關鍵。魯迅先生一方面寫出了小兄弟的“弱小”,一方面又寫出了“我”的“強大”,兄長的“威風”和小兄弟的“無奈”的強烈的反差,為后文的發展和結果埋下了伏筆。
因而,當“我”發現小兄弟在偷偷地瞞著自己去做風箏的時候,便以兄長的威嚴毫不留情地折斷了風箏的“翅骨”,“又將風輪擲在地下,踏扁了”。于是,我似乎是得了勝利,傲然地把他扔在了小屋里。這一段敘寫很具體很細致。這是由上一層的原因而導致的必然的一種結果。
魯迅先生雖然淡淡寫來,但我們分明看到了字里行間浸透著的懊悔和悲哀。兒童的天性是純潔的,而游戲是兒童的天性,而玩具則是兒童的天使。當魯迅先生感受到這一點的時候,已是中年以后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文章有了很長的篇幅,寫出了我的懊悔和補過。但當我想了若干的方法終于可以得到這補過的時機的時候,得到的,卻是更深一層的悲哀,那就是,小兄弟在長大之后,早已將這一切忘記了。時間和生命永不會給我這一贖罪的補償,“我的心只得沉重著”。
人世最大的悲哀莫過如此,過往的錯誤或許永無改過的那一天,這是悲哀中的悲哀呢!
文章的主題似乎是多面的。有對兄弟間濃情的抒發,有對封建家長制的鞭撻;有對自我的不留情面的解剖,也有著對過往的罪責的“無可把握”的悲哀。
對比手法的運用是此文的一大特色,有以下幾個層面。一是環境的對比:北京二月的肅殺寒冷和江南二月的熱烈和溫和。這一對比增強了文章的濃烈的悲情和深重的無奈。二是人物的對比:小兄弟的弱小和我的強大。這一對比構成文章敘事的主體,也貫穿文章的始終。三是時間的對比:這時又可以從兩個方面來分析。一是我的前后的變化,一是小兄弟的前后的變化。我的變化是主要的方面,小兄弟的變化是次要的方面。但又是相輔相承,缺一不可的。
三個層面的對比在文章中交織成深沉的敘事點,使得文章含蘊極深而感人極強。
文章的另一特色是以我的情感變化為線索展開,給讀者以清晰可尋的脈絡,并成為打動讀者的抒情的線,和三個層面的對比交織成一個渾然的整體。我的感情變化的線索是:對放風箏的“嫌惡”,對小兄弟看放風箏的“可鄙”,看到小兄弟做風箏時的“憤怒”,折斷風箏離開時的“傲然”,反思后的“沉重”和不得原諒后的“悲哀”。
首尾的呼應也是此文的一個特色。
從教學的角度來看,本文的重點宜放在對文中作者“悲哀”心境的正確把握和理解,這也是切入到文章主旨的一個關鍵所在,同時也是文章寫法上的一大特色。文章的難點是小兄弟的“忘記”,這也很容易引起初中學生的疑惑,宜簡明講解,只要扣住主旨去把握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