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這部書,我印象最深第一是這種“神圣的愛”,第二就是俄國農民的生活和思想。作為一名“懺悔的貴族”,托爾斯泰有著他關心底層人、體諒農民的一面。這不僅表現為力圖還原他們的自由身份,他躬身壟畝,作為一名觀察者和不完全的實踐者,與那些農民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甚至在取得經驗的基礎上努力建立了一套思想體系。這種思想力圖使俄國走向貴族與人民思想上的大同,結合為一個接近“同呼吸,共命運”狀態的一種共同體。
在書中出現了普拉東這樣一個農民的形象,他和皮埃爾同處在戰俘營里,用他的樂觀和淳樸感動了皮埃爾,使他重拾了信仰。作者將普拉東描繪為一個圓形的形象,說他身體的各個位置都是圓形的,說他是“一切俄羅斯的、善良的和圓形的東西的體現”。我想這是一種象征,象征著作者觀察到的許許多多俄羅斯底層的農民:他們貧窮,落后,然而快樂、圓滑,可以在任何艱苦的條件下生存。我讀到這里不由得想到魯迅筆下的阿Q:同樣處于底層,同樣以一種快樂的姿態示人,甚至連死亡都一樣,被上位者所槍決。二者的共同點讓我看到了普拉東本質的愚昧和低微,但割去了他的階級屬性,從人性的角度來講,他又是那么單純和快樂,以致我難以對他下任何干脆的斷語。在當時的`情況下,革命的火焰尚未燃起,農奴制難以被輕易根除:這種快樂的處世態度,究竟是該提倡還是反對?若反對,農民豈不是失去了幸福的權利?
也許信仰也是一方面,支持起被壓迫的農民的是例行的晚禱,即使他們不知曉宗教的意義,但仍能感受到一種慰藉作用。我想,這可算做另一種精神勝利,但那個時代俄國的農民是沒有條件進行反抗的,因此他們比阿Q值得同情得多。想到面對苦難卻難以做出反應的這一人群,一種無奈之感會油然而生。就像當時的托爾斯泰,面對農民們的滿足和樂觀停止了物質上的施舍,開始痛苦地反思自己與他們的不同點以及改變的可能。
他反思的結晶我并不了解,但列寧評價說:“作為一個發明救世新術的先知,托爾斯泰是可笑的,所以國內外的那些偏偏想把他學說中最弱的一面變成一種教義的”托爾斯泰主義者“是十分可憐的。作為俄國千百萬農民在俄國資產階級革命快要到來的時候的思想和情緒的表現者,托爾斯泰是偉大的。”這或許是一個革命者能給予他的最公允的評價了。